《刺桐花紅》：歷史滄桑石敢當

blueteethxx

歷史滄桑石敢當

FM105.9刺桐之聲閩南語廣播

    四月底的一個午後，沒有陽光，只有漸漸陰沉的天。驅車從泉州來到安海，走入小鎮的街巷，如同進入時光的隧道一般；時而看見出磚入石的古厝，時而又看見中西合璧的洋樓。坐擁“九圍”、“十八埔”、“二十四境”、“三十六巷”的古鎮安海，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如同迷宮一般；但對於從小在這裏長大的我而言，一街一巷都充滿著孩提時的回憶，依然是那麼地深刻，那麼地難忘。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此次的安海之行，“找”這個字似乎不錯。走在老街巷中，尋找我們此次的目標——“石敢當”。



    蔡健康是安海養正中學的退休教師，如今是安海文史研究會的負責人。退休在家的他這一年多來都在忙著關於保護“石敢當”及“石敢當”習俗的事情。此次安海之行，我們還特地來到了安海玄壇宮蔡厝拜訪他。



    在安海，“石敢當”一般被人們以石碑的形式嵌在每條巷子“路沖”之處的牆壁上，也就是“對巷”的牆壁上，主要起的作用就是鎮惡辟邪，保護住宅的安全。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當人力與鬼神無法相抗衡的時候，只能是借助神力。中國有一句古話：“國泰民安”。對於百姓來說，最主要是住宅的安全，這直接關係到自己的人身安全。那麼，當時的人們究其原因，主要就是鬼神的破壞。為了鎮惡辟邪，因此才有了石敢當。相傳，這種風俗起源于山東泰安那一帶。）



    關於“石敢當”的文字記載，最早始于西漢史遊的《急就章》：“師猛虎，石敢當，所不侵，龍未央”。傳說在漢朝的時候，漢武帝登泰山，帶回了四塊泰山石，並把它們放在未央宮的四角，用來辟邪。再有傳說石敢當是一個人，幫助山東泰安的村民趕走了妖風，後來妖風逃入閩，人們又把石敢當請到了福建；再後來，人們取來了泰山的石頭，上面寫著“泰山石敢當”的字樣。在建房子的時候，把這塊石頭嵌在牆上，用來辟邪，保護房子不受妖魔鬼怪的破壞。



    根據資料記載，“石敢當”在安放時，必須選擇冬至後的龍虎日，所謂龍虎日即如甲辰、丙辰、甲寅、丙寅等日子。安放的主人家先選長石雕刻，除夕夜再以生肉三斤祭拜，新年正寅時再豎立於位置上。



    如今，關於“石敢當”的傳說還在安海流傳著，但隨著歷史與社會的變遷，“石敢當”習俗及形態在安海也發生了變化。在中原地區，“石敢當”的樣式有石碑式，上刻“泰山石敢當”的字樣，也有人物式，直接雕刻“石敢當”的形象；而在安海，更多的是只刻有“石敢當”字樣的石碑。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如今中原地區的“石敢當”，有的是石碑上面刻著“泰山石敢當”的字樣，有的則是以“石敢當”這個人物的形象，還有的則是以八卦的形象。那麼傳到安海這個地方之後，就省略了，一般只有三個字，“石敢當”。）



    除了文字的變化之外，“石敢當”的尺寸規格在安海也發生的變化，不再拘泥于傳統的要求。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按傳統來說，“石敢當”是有一定規矩的。高四寸八寸，寬一寸兩寸，厚四寸，埋於地下需八寸。而這個規矩傳到安海之後，也沒有了。所以如今我在考察現存“石敢當”的時候，都會具體去量每一塊的尺寸，這樣才知道最大的有多大，最小的有多小。）



    不僅如此，在安海，大部分石碑式的“石敢當”都是嵌在巷子“路沖”的牆壁上。可在安海的型厝村，尚可找到一塊柱狀，直接立在路旁的“石敢當”。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照片上的這塊“石敢當”是柱狀的，立在安海型厝村的一個村口。那麼它起什麼作用呢？相傳以前因為有西北風刮破了村裏的宗祠，當地人們把它看成是妖風，鬼神，因此立了一塊“柱狀”的“石敢當”，以保護宗祠的安全。讓風無法進入到村內。）



    如今在安海，除了石碑式的“石敢當”之外，還有其他樣式的“石敢當”被人民用來鎮惡辟邪。在安海大巷中段與洪厝巷交叉路口，就有一座佛塔式的“石敢當”。這座佛塔嵌在旁邊林厝民居的牆壁上，正對洪厝巷，共五層，上面刻著“佛永安寶塔”的字樣。另外，在安海塔基小學門口的三叉路邊上，也有一座佛塔，上面則是刻著“唵南無阿彌陀佛”的字樣。根據蔡老師的調查，目前在安海的老街巷當中，這種佛塔式的“石敢當”共有八塊，分佈在安海的大巷、廣泉巷、露陽巷、高厝圍等地。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在安海，一般人家小房子立的都是刻著“石敢當”三個字的石碑；但有錢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房子大，光憑這種“石敢當”的力量是無擋保護整座房子的。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辦呢？由於我們這邊信仰佛教的原因，所以當地的有錢人就請神明來助威。如今在安海有八塊，佛塔式的“石敢當”，上面刻著“佛永安寶塔”的字樣，或者是刻“南無阿彌陀佛”。）



    宗教在閩南的影響力很大，開張、動土、嫁娶、喪葬，事事都與宗教有關。作為保護住宅的“石敢當”，自然也少不了宗教的力量。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如今安海鎮上還有許多觀音菩薩的寺廟。以龍山寺為主，另外還有水心亭、中亭、報恩寺，就連媽祖宮重建後也要供奉觀音菩薩，這說明觀音菩薩在我們這邊的威信是很大的。比如現在安海人在定結婚的日子時，都要到龍山寺去求，最終拍板的是佛祖呀。這是一種民俗，當然帶有點迷信色彩。從這個側面也可以看出，有錢人請佛祖來保護的原因。）



    除了石碑、佛塔之外，目前在安海還可以找到石獅、石將軍、石弓等其他樣式的“石敢當”。安海的石獅巷東西走向，在與中山路交叉的巷口，放置著一隻石獅子，獅頭45度朝向中山路，在石龕上還刻著一幅對聯，“石盤三境界，獅踞眾人安。”“頃刻驅馳千裏外，古今事業去複來。”在這個地方，這只石獅樣式的“石敢當”保護的己不僅僅是一座民宅，而是整個區域。另外，在安海糖房埕對巷的牆角下，也有兩隻古老的石獅，其中一隻已失去了頭部，另一隻獅子的造型依然清晰可辨。還有在安海霽雲殿也有一對石獅子，與其他石獅不同的是，這對石獅是站立著的風獅爺的形象。這是閩南地區現存最早的傳說是司鎮風煞的風獅爺。而風獅爺的形象，後來還傳到金門，根據金門當地的統計，目前現存的風獅爺共有68座。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獅首也是有鎮惡辟邪的力量，這些都是具有廣泛性的。在安海石獅巷的巷口有一隻，保護整條巷子的安全；另外還有霽雲殿的風獅爺，這些都是鎮邪用的。後來霽雲殿的風獅爺還傳到了金門，如今在金門相當普遍。）



    歷史上，“石敢當”習俗在安海的發展，曾經遭遇到三次嚴重的破壞，其中前兩次發生在清朝時期，許多民居、寺廟都成為廢墟。昔日繁華的安海，變成了滿目瘡痍、毫無人煙的地方。後來安海人民回遷故土，有的找到之前的“石敢當”石碑，嵌在新房子上，有的則是重刻。第三次則是在文革“破四舊”時期，許多“石敢當”遭到了破壞，直到文革結束之後，“石敢當”習俗才漸漸在安海恢復。



    雖然如此，許多安海人在重建房屋時，往往會將原來的“石敢當”重新嵌回原處，這在一定程度上對“石敢當”及“石敢當”習俗起到了很大的保護作用。在談到目前手頭正在從事的事情，蔡老師認為，“石敢當”及其“石敢當”習俗的保護，關鍵還在於向民眾進行引導，只有社會意識的提高，才能夠將保護落到實處。



    出錄音。（錄音文字意思：既然手頭正在從事“石敢當”的調查保護，那就要好好弄，弄到實處。安海的“石敢當”具有典型性，值得去分析研究，包括這種風俗的延續。另一方面，對於“石敢當”的保護，還要繼續宣傳，希望政府能夠將“石敢當”的保護列入文物保護單位，既然是文物了，那大家就不能對其進行破壞，這才能起到徹底的作用。）



    習俗，作為一種社會的共識及生活方式，承襲至今。它在承載與改變人們生活的同時，又為人們留下一段段的思考與回憶。面對如今鋼筋水泥的城市，還有多少人去留意古老街巷中的那一個角落，以及角落上書寫下的那三個字，“石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