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土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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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  清代

      流传地区  泉州、晋江一带

  整理  程元材   





　　有一天，一个年老的土地公和一个年轻的土地公拉拉扯扯地一直闹到灌口二郎神那里去。二郎神训斥道：“身为百姓父母，拉拉扯扯，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年老的土地跪下道：“神爷你有所不知，他诈骗民财，以饱口腹。”   

    二郎神问年轻的土地道：“有这回事吗?”

    “有这回事。”年青的土地说，“不过不是诈骗来的，是大家给我报酬。”

    “那也不行，接受馈赠，有损神祗尊严。”十二郎神说。

    年老的土地见二郎神训斥年轻的，十分高兴，火上加油道：“是啊，为什么人家送给你，而不送给我呢?”

   “哈哈!”年轻的土地听了仰头大笑，说道：“这个倒要问你自己了。你为百姓办多少事，处理多少问题?”

    二郎神听他俩的对话，觉得里头有问题。年轻人的话，弦外有音、话中有话。他睁开中间那只神目一看，果然年青土地的门前，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供桌上灯火辉煌，香烟缭绕，三牲五果，堆积如山。而年老土地的门前萧条冷落，人迹罕至，供桌上尘土寸厚，神龛中蛛网密布。他看了一下，说道：“他说得是，问你是怎么对待百姓?”

    “我?”年老的土地振作精神答应：“一向秉公持正，全不偏袒。”

    “我替你讲吧!”年轻的土地插话道：“胸中无点墨，头脑又迟钝，临事总犹疑，不敢作决断，逢人说研究，是非无主张。”

    “住口!”年老的土地气愤地打断对方的话道，“你敢污蔑长上？告诉你，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长，你……”

    “这都是事实。”年轻的土地说：“不过有一点你比我差的，可没有说，就是书读得比我少……”

    “呵！是不是这样?”二郎神问。

    “不用多讲。”年轻的土地说：“我诈骗民财，不对，你秉公持正，结果怎样?门前冷落车马稀。要是你不服，咱们调换地域如何?”

   二郎神听了年青的土地的话，觉得句句在理，开口道：“言得有理，你俩换个位置。” 年老的土地公求之不得。他听了二郎神那样讲，点头又哈腰，说道： “好，好!听凭神爷吩咐。”

二郎神于是把年青的土地从甲地调到乙地，把年老的土地从乙地调到甲地，并命令他们立即上任。

    年老的土地乐滋滋地坐上车，飞快地到甲地去了。他上任的第一天，就有一个商人来祈求赐福。他说：“土地爷爷，我有一批商品要从水路运到某地，请求助我一阵风，把商船早日送到，事成之日，弟子备办三牲五果来答谢爷爷。”年老的土地乐开了花，嘴吧笑得大大的，可以放上一个拳头。他自言自语道：“造化，刚上任，人家就送三牲上门来。”他想：这三牲，少不了鸡、鹅、猪。五果呢?那还用说，时新果品少不了。他正想得高兴的时节，又来一个人。他是一个果农，向土地祈求道：“龙眼丰收在望，再过二十天，就可以摘了。在这二十天内，请求土地爷爷帮个忙，千万不要刮阵风，弟子一定备办头尾肝酬谢。”这一下，年老的土地公犯了难，怎么办?一个要风，一个不要风，要如何处理?三牲五果，这份礼仪不薄，头尾肝又相当丰富，要吃那一家?唉，研究研究再说。正在这时，又走来一个人，他是旅客，急着赶路，祈求这月内不要下雨，以免耽搁行程，谢仪吗，相当可观，鱼虾鳖蟹，果品饼干。他还没有走，又走来一个农民，他祈求土地爷爷下一场雨，帮他完成播种活儿。谢仪吗?都是土特产，“白粿红公鸡，猪头和猪蹄”年老的土地听了心都醉了，白粿，多年没吃过，若是吃在口里，又细又嫩，连舌头都会咽下去。公鸡、猪头、猪蹄的滋味，也是真香，可是难呀，四个人要求恰恰相反，到底怎么办?他开始研究，可是研究了一夜，一点眉目也没有。这时的苦恼不亚于呆在乙地那冷落凄怆的情景。他一时火冒三丈，大骂善男信女是刁民，有意和他作难。他冒火漫骂，小鬼不敢作声，却悄悄地掩口笑。

    俗话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未光，年老的土地为了顾全面子，悄悄地溜了。

    土地公不在，可慌了小鬼。他们商量一下立即到乙地去把年轻的土地请来，并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一遍。年青的土地听了微微一笑道：  “这有何难?”对小鬼说：“拿纸笔来！”当堂批了四句：

    天地最公平：   

夜里雨，白天晴，   

风吹沿河一直去，   

    不可损坏果子坪。   

    批示一出来，小鬼分头去办。由于年轻土地处理得好，使他们四个人都得好处，真是皆大欢喜。祈愿的人坚守信用，果然挑来三牲、五果，白粿红公鸡，猪头，猪肝，……摆得满满一供桌，不仅年轻土地吃得满口油腻，而且小鬼也得一份好处，涨得肚子滚圆。

    也是合该有事，这天二郎神闲游到此，看到年轻的土地，大喝道：“你为什么不到乙地去?”年轻的土地不慌不忙，向前走两步禀道：“启奏神爷，是这里小鬼请我来的，不是我不走。”他把过程一五一十对二郎神说了，二郎神听了气得神目圆睁，眉剑倒竖，立即把年老的土地召来，当众训斥道：“可恶，胸中无点墨，又摆老资格；无德，又无能，把白说成黑，重责三十板，赶出土地庙。”二郎神批了之后，小鬼把他按下打了三十板，革职为民，永不留用。

    年老的土地又痛又恼，羞愧万分，悔恨交加。自叹道：“早知今日，悔不当初，要是多识几个字，就不会受他的窝囊气。”他一拐一拐向前走，小鬼在他背后偷偷笑。